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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冠疫情的第二波

坚妮

这次新冠病毒的第一波打击对王子与庶人一视同仁,英国王子首相加拿大总理夫人巴西部长美国议员电影大明星都被有感染,有钱没钱都可能感染病毒,但是再往下看疫情的第二波打击,就会划出等级线,而这第二波波及的人口翻倍速度,会比第一波快很多。

美国今天(42号)公布报领失业金人数两个星期里上升了60%,从2.6%的失业率一下子飙升到10%,六百六十万人是美国1929年经济大萧条发生头六个月的申请失业金人数的总和,是上次2008年金融次贷危机的失业人数总和。这个统计里并没有包括那些还没有去领失业金的(约三百万),和不能领失业金还要继续支付房租执照管理费用的经营餐饮旅游服务生意的小业主,就像我的邻居 EL,一对年轻人,开着一个小音乐酒吧,他们没有雇人也没有了生意,但是一应费用开销仍然需要支付,光是播放音乐的牌照一个月就要八百美金。如今酒吧台是不能开了,他们可以外卖三明治,或者控制客人进门数量,保持桌位之间隔离。E跟我说,客人不习惯,不听从指挥,他们开了几天,觉得无法招架下去。我真不知道这对小夫妻如何应付一个月几千块钱的开店支出,同时还有房屋贷款,不敢再问下去。

今天微信上有个印度医生发出不平之鸣,认为社交隔离Social Distancing是有钱阶级的特权,你要有大房,可散步的社区,和买一应保护装备的余钱,才可以谈得上社交隔离。而且也是你们这些有钱人全世界乱飞,把病毒带给了一辈子没有旅行过的穷人。如果该医生针对的是印度的情况,我无发言权,但是把这个说法拿到美国,就不太合国情。像我们维吉尼亚州的人多半一辈子没有出过国门,而且不是住独立屋,就是排屋,哪怕是住公寓,社区环境都可以散步,还有各种大小公园。社交隔离不是问题,没有就业没有收入才是最大的问题。美国人的住房很少有不贷款的,他们的日常生活多半左手工资进来,右手化出去,甚至先用信用卡贷款化出去了,等每周薪水入账再平衡,银行存款连支付一个月的房屋分期付款恐怕都不够。最直接受新冠疫情打击的服务业和旅游业支付着大量低收入人群的薪金,他们一旦无法支付房租或者房屋贷款,另一次房地产金融危机也会跟着到来。

我对上次2008年的次贷危机记忆尤新,因为我家美国佬先生当时是一个建筑公司的副总裁,他们的公司承接的项目都是医院和学校建设,所以头两年一直没有像其它建筑行业那样裁员,到第三年房地产投资资金告竭,项目萎缩,他们也不得不开始裁员,裁到最后我家先生下属五个工程师全部离开之后,他也就加入了领失业金的队伍。他头一年有失业金,有医疗保险,之后就一无所有。最后两年他在穷尽各种建筑公司的求职机会之后断定,建筑行业现在可以用更便宜的年轻工程师取代他,他需要放弃三十年的土木工程师专业,转行。他化了半年时间去学习电脑程序设计(向我贷款交学费),之后很快找到了一份程序员的工作,五年来他换了三个公司,薪水涨了三倍,终于在一个新的行业里站稳了脚跟。

我之所以拿他做例子比较,一是美国能像他那样中年成功转型的人并不多,大部分制造业服务业的蓝领如果能够经过职业培训进入新兴行业,我们恐怕就不会有那么多选民支持川普的抵制移民和贸易堡垒政策了;二是上次仅仅是一个房地产行业引发的金融危机,就搞得人仰马翻,我们身边有好几个认识的美国人,就因为无法支付突然上涨的贷款被银行收屋,但是至少他们还有工作,还可以租房,次贷危机无非是让一大批资产缩水罢了。我真不能想象今次大批美国人失业之后无法支付房屋贷款和房租的情景,也没有想到新冠疫情的第二波冲击对美国人来得这么快。

川普政府和国会出台的两万亿美元的经济救济拨款,就是要抵消这个第二波的疫情冲击,让人们能够继续支付房款和房租,让小业主和公司能够继续开门经营。但是这需要银行和金融界的配合。现在除了联邦税局将今年报税截止日推迟到71号,我们没有看到任何银行和贷款公司有延迟付贷或者低息借贷的举动。美国国会众院多数党领袖派罗西建议由一个两党议员参加的特别委员会负责监督政府应对疫情的工作,当然包括如何发放那两万亿元的救济款,立马就被共和党的国会议员拒绝了。所以钱怎么分配,如何发出,什么时候才发到需要的人手里,什么时候才会产生效益,如今还有很多问号。与此同时,因为政府部门全部关门远程工作,领失业救济金的人需要通过网络填报申请,一时间要处理大量申请的网络不断出现故障,不懂得使用电脑填写申请的人要靠打电话查询,电话等待时间可以是几个小时。纽约州仅第一周就有36万人申请领取失业金,加州90万,纽约州的州长甚至要为处理失业申请的电脑系统的缓慢工作效率向州民道歉,因为如果这些人在两周内还解决不了领取救济金的问题,他们就有告炊断顿的危险。

而我们看到的是那些让员工可以回家远程工作的像博物馆、咨询公司、律所、甚至制造业也开始在裁员,学校都进入远程教育,下一步各级地方政府是否会裁减学校服务人员?难说。美国政府因为川普大人忙于应付弹劾听证,对新冠疫情的严重性掉以轻心,错过了抵挡第一波新冠疫情的黄金时间。现在同是这个政府,这个总统,能不能抵挡第二波的冲击?我手心捏着的不仅仅是一把汗,而是一支不敢再往下写的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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